工具人柴静的真正问题
可能许多人不知道,柴静带着她的六集纪录片《陌生人》回来了,依然是那熟悉的味道和配方。
纪录片的预告中提到,她们一家人在2017年迁往西班牙巴塞罗那后,很快这座城市遭到一轮恐怖袭击,死了14人,130人受伤。
柴静大受震撼,于是想深入了解恐怖主义在欧洲扎根的真正原因,到底什么样的人会成为恐怖分子,支配他们的究竟是什么?她在调查了两个月后,用五年时间完成这部纪录片。
预告片能呈现的内容不多,为了验证我的判断,又仔细看完了前几集。
看完后我有点感慨,柴静的功力确实越来越糟糕了,而且这部纪录片暴露的问题非常多,处处是欲盖弥彰的痕迹。
讨论恐怖主义的根源,不是什么新鲜题材,全球主流学术圈子都在研究,相关文献著作汗牛充栋,落脚点也非常多,比如宗教、失业、政治冲突、族群部落和难民政策。可以说,全整得明明白白。
有一句经典名言叫「尊重他人命运,放下助人情节」,放在国家之间其实同样适用。
都知道中东特别乱,宗教盘根错节,部落冲突时常上演,这些复杂多变的因素,原本在中东可以维持一种微妙平衡,但在西方国家进来后,一切都不同了。
从巴以冲突到中东战争,从两伊冲突到援阿抗苏,各种名义上的「基地组织」拔根而起,接受CIA的正规培训。
苏联倒下后,北约在中东挑起一系列战争,摧毁了当地政权,扶植起临时政府,也从这一刻起,剧本的走向变歪了。
美军刚进入伊拉克时,当地居民箪食壶浆,夹道欢迎,都盼望着推翻萨达姆政权后,能过上好日子。而那三十万伊拉克士兵更是忠诚迷弟,非常愿意为美军服务,并学到了各种专业的军事技能——爆破,拆弹,反侦察等等。
由于美国内部的意见不统一,加上临时政府不干人事,短短几年,美军就成了过街老鼠,以一种相当狼狈的姿态撤离伊拉克,留出一大片权力真空区。
三十万训练有素的伊拉克士兵成为脱缰野马,他们为了生计,为了复仇西方国家带来的灾难,全加入了ISIS,这就是为什么ISIS的战斗力这么强,有正规军在能不强嘛。
这个组织招揽了大量流离失所的难民,就像吹气球一样席卷整个中东。
为什么这时期还会有这么多难民?
因为中东的乱才刚开始,各种以「花」为名义的运动轮番上演,美式民主价值观和中东保守主义的强烈碰撞,接着一枚枚远程空投导弹划破深夜长空,出现了无数断壁残垣和惊恐眼珠——这个地区永无安宁。
根据联合国难民署的统计,截止2020年3月,有2590万难民逃离家园,他们沿着地中海和巴尔干半岛进入欧盟国家存求居留。
这就是欧洲难民潮的根源。
不过柴静女士想独辟蹊径,她的纪录片可以完美避开这些重要知识点,既没有真正跑去种族冲突最激烈的社区,采访真正的恐怖分子,也没有采访受害者家属的真实感受,只是在环境明媚舒适的空调房里,约谈几位有参与「恐怖活动宣传」的前圣战分子成员,而这些被采访者甚至都不算严格意义上的恐怖罪犯,柴静用一些最无聊的提问,来和他们聊聊心路历程,就差没有来个感恩和赎罪了。
在谈话素材足够丰富后,她立起一口锅,放进自己精心调配好的材料,最后得出一个新颖结论:
恐怖要靠神秘才能够维持,曝光它就能失去所有的控制力,从空中塌落。
她认为,这些恐怖分子相信了某种抽象的目标而盲目仇恨,实际上是被蒙蔽的,他们自己也没有严格按照信仰和教条执行,不是最虔诚的圣战分子,因此只要曝光这种极端思想,恐怖主义就能被解决。
这条理念同样符合西方人的喜好,也就是恐怖主义滋生的土壤和始作俑者没有什么关系。这些恐怖分子都是孤立个体,动机简单,盲目仇恨,只要通过曝光就能解决了,没必要触碰社会体系和民族政策。
这种避重就轻、让人似曾相识的解决方案,我愿意归纳为「柴静式总结」,如果翻看她最早期的访谈节目,已经可以看出一丝端倪。
2010年3月播放的那期《面对面》节目,柴静前后一共采访了两个人,分别是钱维宏教授和丁仲礼院士,而这期节目暴露出来的最大问题,不是丁院士那句传播最广的「中国人是不是人」,而是柴静的采访立场一直很有问题。
访谈类节目都有台本,尤其央视的剪辑和审核会更严,这一期的主题也非常明显,就是通过主持人的发问,让钱教授和丁院士揭穿西方碳排放权的真相,表达我方立场,占据舆论主动权。
如果你有看完这期40分钟的节目,会发现柴静虽然有遵循台本提问,但可自由发挥的空间相当大,并且用了一种很巧妙的话术来努力瓦解节目主题,如果不是中间穿插着许多旁白解读,也就是挽尊,整期节目会偏得更厉害。
柴静先采访钱维宏教授,他提到碳排放导致气候快速变暖的观点,和在自然观测到的结果不符,甚至是相悖的。
柴静反问,你是为了要推翻IPCC的结论吗?
钱维宏摇头:我的工作不是要推翻谁,是要认识自然。
接下来,他迎来柴静的灵魂两问:
1、中国科学家的观点是否在为国家利益服务?
2、你的观点没有在国际学术杂志发表过,公信力不足,你怎么看?
钱教授的解释是,他出于个人兴趣研究,没有任何资金赞助,同时强调,公信力不是由杂志说了算,是事实说了算。
最后,柴静问他:「您也说过一句话,说气候学家往往会被自然愚弄的。」
钱教授回答:「是的,这样的例子比较多,当然也许我被自然愚弄了,也有可能。」
钱教授是一名纯粹学者,因此话术里充满了谨慎,但柴静在做中间结论的时候,说:「钱教授在访问中强调,自己只是一家之言,他是在提供科学研究的另外一种视角和可能性。」
于是,上半场的采访失去了它原本的主题宗旨,变成了钱维宏是一家之言,研究只是兴趣使然,没有得到国际知名杂志的认可,不被国际科学界认可,潜台词是在告诉观众,不必理会钱维宏的观点。
下半场是采访丁仲礼院士。
在采访前,柴静先抛出一个灵魂疑问:「3月9号,中国政府批准哥本哈根协议,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,但我们还能够依稀感觉到那个会议上散发的硝烟的味道,为什么一个有人类共识的谈判,却进行得如此艰难呢?」
采访开始时,柴静依然沿用那一套话术陷阱,只是可惜,丁院士的功力相当深厚。
柴静先问:「这次哥本哈根会议给人的感觉,是一直在尖锐和激烈地争吵, 到底在吵什么?」
丁院士回答:「争论的关键是,今后不同的国家,还能排放多少二氧化碳?因为碳排放权等于未来的发展权利。」
IPCC报告里曾提到,要在本世纪末把地球增温控制在两度以内才算安全,但丁院士认为,这是一个价值判断,并非科学判断。
丁院士继续表述:「许多人把它理解为一个科学结论,这两度是怎么来呢?是计算机模拟出来的,它没有考察地质历史时期的升温和降温变化,它只是计算机计算, 算完以后得出一个结论, 假如升温两度,会产生多少物种的灭绝,这个结论马上很流行了,流行以后就变成一个价值判断了。」
确实如此,计算机的模拟结果千变万化,因为它非常依赖初始设置的条件和变量,多输入一项参数,或减少几项内容,都会对未来几十年的推论产生极大误差。
柴静开始质疑:「丁院士,我们当然知道科学家有反对和怀疑的声音,但给我们的印象是,IPCC是各国科学家拿出的一份报告,也因为有这份报告做基础,全世界国家到那去开气候大会,所以给我们的印象是,它得到了主流科学界的认同。」
柴静的提问是抛开了事实不谈,重新拿权威说事,指出IPCC的报告得到主流科学界的认同,潜台词是:这是你的一家之言。
丁院士的反驳很有力:「科学家有主流吗?科学家是根据人多人少来定的吗?科学是真理的判断。」
他认为,IPCC的报告原文没有100%确认,气候变暖就是由人类活动导致,也没有精确数据表明,二氧化碳对气候变暖有多大影响。
但是对未来排放空间的计算,却要建立在二氧化碳升温的基础上,所以这是价值判断,而不是科学根据,他直接否决了柴静的「唯国际主流观点论」。
接下来是关于碳排放权的讨论,丁院士的观点是:全世界定下了8000亿吨的碳排放总量,发达国家由于基数大,工业基础已经完成,哪怕一起减排80%,也对发展中国家很不利。
因此他提议,要按照人均碳排放量来计算,今后中国的人均碳排放量,只需要发达国家的80%就可以了
这里我列举一个数据:2016年,中国人均碳排放量是6.57吨,排在榜首的美国,人均碳排放量是14.95吨。
如果计算总的碳排放量,我们位居第一,但按照人均碳排放量,已经算得上很节俭了,所以丁院士的提议一点都不过分。
但柴静直接打断他,说出那句经典疑问:「那他会觉得说,中国是个人口大国,你这么一乘的话那个基数太大了。」
丁院士的情绪有一点起伏,同样打断了柴静:「那我就要问你了,中国人是不是人?这是一个根本问题,为什么同样一个中国人就应该少排?你是以国家为单位算的,还是以人均单位算的?」
柴静的回答是:「也可能他会觉得说,现在常规的算法,都是以国别计算的。」
柴静在采访中很喜欢用「那也会有人这么说」、「可能他会说」、「但大家会这么觉得」等口吻来提问,实际上这就是柴静的内心真实想法,不必太过谦虚。
丁院士反驳:「摩纳哥有多少人,我们中国跟摩纳哥比行不行?还讲不讲理了?」
柴静解释:「他现在提出一个概念,我不管你是人均,还是贫富,只以碳排放大国为界限。」
丁院士继续强调:「我可以承认我是碳排放大国,那你给我们一个数,我们能排多少?如果我们是一样的行不行?根据G8方案,27个发达国家取走44%,它多少人口,11亿人口。余下的55亿人口分56%的蛋糕。你说公平不公平?你问问默克尔本人,这个方案公平不公平?」
丁院士的反驳简单有力,而且举的例子客观,柴静已经没办法说下去,于是再次拿立场论说事:「您现在是直接指责IPCC?」
丁院士不像钱教授那样否定,直接承认:「为什么不能指责?科学就是可以批评的,既然你承认你是科学,你就得经受得住人家的批评,我在《中国科学》写的文章,我直接批评IPCC。」
柴静反问:「而且我看到您的措辞,其实是很激烈的,有这么严重吗?」
丁院士解释了这种严重性:「假如告诉你,中国从2020年以后,每年花一万亿人民币,去买二氧化碳排放权,你会怎么想?你觉得公平不公平?」
如果按照正常的台本和引导式采访,又或者紧扣节目的主题,那柴静完全可以回应丁院士,说这样确实是不公平的。
也就是说,柴静无论以怎样的话术采访,是逼问还是激将都没问题,最后的总结立场,都应该是「我们」,是「我们该怎么去做」,而不是完全站在丁院士的对立面,从始至终没有改变立场。
给我的观感是,这已经不是采访节目了,柴静也不像是一个主持人,而是一位和丁院士打擂台的辩手,辩题是《中国是否同意IPCC的减排计划》,请给出理由。
接着,丁院士又谈到自己在哥本哈根会议上的发言:「如果要我对中国政府建议,中国应该制定一个雄心勃勃的长期排放承诺,从1990年到2050年,中国的人均排放量坚决不超过发达国家同期水平的80%,不管你怎么减排,我都要比你少,并且我一定要做到。」
柴静故意忽略了这点,直接指出丁院士的观点不科学,这次谈判也很不专业,一直在做政治解读。
到这里,丁院士的语气也稍微冷淡:「你就说,我搞科学研究的,就不应该去了解后面的政治?」
柴静解释:「这倒不是,他们可能会觉得科学家甚至不应该以国家利益为前提,而应该在人类共同利益的前提下去制定方案。」
这里,柴静的整个核心立场已经很清晰了:
哥本哈根会议明明已经达成一个人类共识,为什么谈判还会如此艰难,就是因为其它科学家是为全人类的共同利益谈判,只有中国科学家是在维护自己的国家利益。
丁院士的回答铿锵有力:「我没有否定人类的共同利益,维护发展中国家的利益,保证发展中国家,保证联合国的千年发展计划落实,这难道不是人类的利益吗?这是国家利益吗?这是个人利益吗?我从来没有这么想。」
真正的话术交锋,就是你站在全人类的角度,我也站在全人类的角度,另外丁院士已经点出了柴静的思想问题:如果科学家是为全人类的共同利益谈判,为什么不将中国人包含在内?
这和前面的「中国人是不是人」有异曲同工之妙。
柴静没有接下这套话术,就只能从「气候问题越耽误会越严重」的角度发问:「假如像您所说的,现在这个方案,发达国家不接受的话,如果它这么拖下来,几年后会不会情况变得更糟了?」
丁院士露出笑容,也是整个节目的精华总结:
我很乐观,我是地质学家,我研究几亿年以来的环境气候演化,这不是人类拯救地球的问题,是人类拯救自己的问题,同拯救地球没有关系,地球用不着你拯救。
地球温度比现在高十几度的时候有的是,二氧化碳比现在高10倍的时候有的是,地球都是这么演化过来,毁灭的只是物种,毁灭的是人类自己,所以是人类如何拯救人类,不是人类如何拯救地球。
到这里采访就结束了。
柴静作为知名记者,媒体人和节目主持人,有提问和质疑的权利,可以阐述自己的价值观,没有什么问题。
但如果每个问题和结论,都能站在被采访人的对立面,既不正面解答,也不科学解读,而是质疑采访者的政治立场和学术精神,是适当还是不适当?
另外,整个社会其实对柴静的包容性很强,或者说,在当时批评中国即为正义的大环境下,这期采访没有引起任何波澜。
2013年,柴静出版自传《看见》,销量超过100万册,成为年度最畅销书籍。也是这一年,柴静的个人声望步入高峰,神坛彻底稳固。
2014年,柴静从央视离职,半年后推出了纪录片《柴静调查:穹顶之下》。
这部纪录片产生非常大的争议,当时就有人指责这部片子全是偷换概念的话术,隐藏一部分事实,歪曲一部分逻辑。
也有一些人认为,《穹顶之下》有它现实存在的意义,揭示了当代中国普遍面临的环境问题,甚至说,今天中国在环保领域的巨大成就,离不开《穹顶之下》的努力推动。
这种观点是不是似曾相识,就像持续了40年的三北防护林工程默默无闻,最后声誉全给了蚂蚁森林一样。
《穹顶之下》同样如此,它只是将中国正在做的一些事情和问题展示给了观众,时间可以追溯到1998年,那年中国签署了《京都议定书》,从2012年开始承担减排义务。
「雾霾」也不是《穹顶之下》提出来的社会性热议词汇,早在2004年,雾霾一词就连续三天出现在北京晚报的头版头条了。
2008年,美国自行车手鲍比·李参加北京奥运会,他和三名队友戴着口罩抵达北京首都机场,这件事引起了全国轰动讨论。
也是这一年,可以称之为中国的环保年,之后中国在环保领域做的努力让人诧异,蓝天行动在全国范围彻底展开。
各省市出台《环境监测管理办法》,特大城市在工作日交通限行,北京也开始了汽车限购,发布《北京市清洁空气行动计划》。
2011年,央视记者来到河北武安市,采访了时任发改局业务科室的马科长。
在谈到当地钢铁产能的问题时,马科长支支吾吾,面对镜头一问三不知,贡献了经典名场面。
对马科长来说,钢铁是武安的支柱产业,削减产能意味着当地要淘汰一批工厂,是直接砸工人饭碗,而他只是一个被推到前台的吉祥物,所以沉默是最好的应对。
但沉默不能改变他唱反调的事实,很快,这件事成为典型上了央视新闻。
与此同时,全国上下已经有成千上万的企业被巡视整改,牵涉到的地方利益链条更是不计其数,哪怕影响到地方就业率和经济效益,都没有改变中央「去产能和环境治理」的决心。
2011年12月,国务院发布《“十二五”控制温室气体排放工作方案》,半年后,环保部要求全国74个城市,在10月底前完成PM2.5监测的试运行,把PM2.5纳入常规空气质量评价标准。
从2013年开始,治理雾霾已经纳入各地政府规划,北京市试行碳排放权交易。也是这一年,雾霾成为互联网十大热词之首。
在我看来,没有哪部作品是十全十美的,每个创作者也没办法做到客观公正,有自己的主观立场,很正常。
《穹顶之下》的根本问题,不在于给自己邀功,也不是批评中国的空气质量有问题,而是给出一个令人荒唐的解决方案——放开能源领域的经营权,使用天然气等清洁能源。
既然中国的空气质量有问题,不是应该加强管控和问责,为什么和能源私有化扯上关系了?
一切都有缘由,因为和美国的页岩气技术革命有关。
从2010年到2015年,美国的天然气产量突飞猛进,成为全球天然气第一生产国。但在全球油价大跌的背景下,美国的天然气也面临产量严重过剩的问题,急需一个新的能源消费市场,也就是中国。
中国面临产业转型、环境保护和能源替代的三大问题,自家的页岩气储量又不多,因此进口天然气成为绝佳切入点。
如果美国能操纵舆论,鼓动环保组织让中国的政策转向,进一步打开国内的能源经营权,可以极大缓解美国的产能压力。
毕竟在此之前,全球有许多国家的能源政策是围绕着美国来转的,尤其是德国,在环保组织的抗议下直接关停核电,开始进口天然气。
德国也曾想摆脱美国的能源束缚,和俄罗斯一起建造了北溪二号,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,管道被炸,一切计划尘归尘。
《穹顶之下》的背后赞助商是「福特基金会」,而且为了增加这部纪录片的可信度,片尾还列出大量NGO感谢名单,希望通过国外权威组织的背书,借着中国环保问题的舆论架势,来一鼓作气打开国内的能源市场。
毫无悬念,特洛伊木马失败了。
2015年之后,欧美再也没有拿环保议题去攻击中国政策,因为完全找不到喷点,也没有哪个国家比中国更懂环保了,全世界新增的绿化面积,有四分之一都来自中国。
面对退出巴黎协定的美国,面对燃烧了几个月的山火,这次柴静们选择了沉默,她也必须沉默,否则下场会和瑞典环保少女一样,被打成通俄反贼。
柴静的这部纪录片,可以说伤透了支持她的许多读者,还有许多部门曾经对她的过高期望,她用了二十年铸就的神坛,就此破灭。
到2023年,新的议题出来了——反恐。
如果要拿《穹顶之下》和《陌生人》作对比,会发现两部纪录片无论是剪辑、运镜、配乐、行文节奏,还是观点和结论,都同出一辙。
《陌生人》的创作动机是柴静丈夫上班的时候,差点遭到恐怖袭击,而一个和女儿同龄的受害者也死于这种灾难,因此她有义务去调查背后的真相;
《穹顶之下》的创作动机是她的女儿得了肿瘤,原因归咎为雾霾,所以她要揭穿工业社会下的雾霾可怕真相。
可以说,两部纪录片的切入点,都是柴静刻意包装出来的角度,总要强行和自己的家庭扯上一点关系,因为只有个人叙事角度,才能引起观众的同情和代入感。
但有些真相会很突兀,而且经不起推敲。
《陌生人》里的恐怖袭击,针对的是欧洲白人族群,而非亚裔族群,更何况柴静一家人完全没有遭到任何袭击伤害;
她女儿得肿瘤,也和雾霾扯不上因果关系,至少绝不是国内的雾霾导致。因为她怀孕后就一直呆在美国,女儿也在美国出生,从生下来那一刻起是标准的美国公民,在美国患肿瘤,也在美国做手术。
而柴静呼吁的环保理念,也和她自己开大排量汽车、室内抽烟的生活习惯相违背,怎能让人信服?
《陌生人》得出的结论是,只要曝光了恐怖分子,让他们的理念不再神秘,他们就失去了生存土壤,就会土崩瓦解;
而《穹顶之下》的解决方案是,只要国企能源私有化,然后进口天然气,就能完美解决雾霾问题了。
这种观后感你会觉得十分奇妙,就是明明前面耗费了大量心思去和观众共鸣,情绪话术层层递进,幕后黑手几乎都要呼之欲出了,结果到结论部分,却是轻飘飘地,弄出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解决方案——曝光它。
这部纪录片没有引起西方政府的任何反思或者宣传推广,和柴静提到的「曝光它」预期可是严重不符,为什么会这样?柴静真的有想过吗?
我们自己拍摄的《新疆反恐纪录片》,里面有最真实的反恐视频,有深入社会的调查结论,有彻底的解决方案,也就是普及教育、边疆屯田制和发展经济,从而改变这个地区的落后局面,消灭恐怖主义滋生的土壤。
这部纪录片还逐步揭开幕后的几个恐怖组织——东伊运,东突厥和世界维吾尔,他们背后都有共同的金主爸爸,其中东伊运还多次被美国撤出了恐怖组织名单。
珠玉在前,继续邯郸学步也没有问题,最怕的是既没学到精髓,观众还不认可,受众面窄。
《穹顶之下》讲述的是国内雾霾,是讲环保问题,先不管它的立场是否有问题,至少和我们切身相关;
《陌生人》不一样,这是居住在欧洲的华人,拍摄了一部发生在欧洲的恐怖主义,受害者清一色是欧洲白人居民。
结果纪录片全程中字中配,还只在国内互联网首发宣传,这个架势根本就没想着给欧洲观众老爷看,如此操作确实让人理解不了。
当国内的宣传片被咔嚓后,她才退而求其次,跑到油管和推特建立自己的频道,上传自己的纪录片。
只是很明显,在一个主流语言为英文的网站上,柴静中文纪录片的影响力和传播力大幅下降——毕竟由原来面向国内的14亿观众,变成了小众的海外华裔圈子。
不是说不能弄这种纪录片,只是明明探讨的欧洲恐怖主义,观众本应该是最切身利益相关的欧洲本土人,而不是几千公里外没有受到波及的吃瓜群众,对吧?如果这是一部动物世界的纪录片,没有特定受众,还能说得过去。
而视频留言区又有多少条英文留言,有多少欧洲老爷看过呢?寥寥无几,评论区清一色是中文拥趸……除非这个纪录片,它真正想讲的内容,是为了传播给特定对象,是醉翁之意不在酒。
那这一次,柴静拍摄纪录片的资金从何而来?
《穹顶之下》的片尾列出非常长的感谢名单,全是NGO组织。
《陌生人》由于被切割成六集,还没有看到片尾的感谢名单或赞助方,在柴静的自述里,说这是她为爱发电的作品。
这个解释很难站得住脚。
如果没有资助方,或者没有明显的视频商业前景,很难支撑起一支五人团队,从拍摄到制作前后耗费五年时间,无论时间还是金钱成本都不是一个正常团队可以承受的。
最主要一点,片中接受柴静采访的恐怖分子,是谁在中间牵线组织的,官方部门之间又是怎么协调,其中产生的费用又怎么算?
一部原本推向国内的纪录片,它的用意是为了什么,要怎么收回成本?太多的疑问没有解释清楚。
如果真的要合理推测,那么这部纪录片,很可能是在预热,是为了配合即将到来的某种宣传攻势,节目里的每一个画面和配乐,都像是在对我们说,要反思,反思为什么会出现恐怖主义,是在影射某种信念,而柴静就是充当工具人的角色。
柴静在油管发布第一集的时候,评论区也直接被网站咔嚓了,她回应网友,说自己没有关过评论区,不知道怎么回事。
她当然知道怎么回事,因为有一群好事者跑到评论区,不断刷美国这些年犯过的所有恐怖主义行为,然后被视频网站监测到了,最后喜提封评。
你可以在这个全球最大的美国视频网站里,搜到一些关键视频,比如难民、阿拉伯之春、ISIS、塔利班、本拉登等劲爆内容,但它们绝对和美国没有一丁点联系,美国从这些负面视频中完全摘清关系,就仿佛两条平行线,禁止任何相交。
我看到国内有博主说,越是抨击柴静,相反越能知道柴静是一种独特的声音,少有的声音。
确实如此,只要永远逆主流,站在人民群众的对立面,肯定能成为一种独特少有的声音,就好比深更半夜外放噪音,是那么的特立独行,让人彻夜难眠。
柴静在努力删评后,第三天评论区才被解开,现在留言全是网友清一色的拥趸欢呼,什么新闻自由,柴静回来了等等,评论区再也没看到那些「独特声音」了。
回看柴静的过往采访和纪录片,这位女士总是花费大量力气去论证,最后又回避重心,得出一个轻飘飘的解决方案,究竟是为了什么?
固然有甲方的植入要求,根本原因还是,柴静没有能力驾驭这一类宏观大议题——题目超纲了。
柴静有畅销书籍的影响力加持,有上千万粉丝读者的追捧,有学者专家的认可表达,有舆论环境的宽松偏爱,当然也有官方部门的默默支持。在这种顺风局下,她自己亲手操刀的《穹顶之下》可以直接玩崩,尤其是结尾的生硬结论,就差在她额头纹上四个字:我故意的。
能力无法撑住高度,摔下来也更加迅速。
她只能坐在摄像机面前,一本正经地自说自语,维持仅存不多的海外华裔信徒,传播连自己都不相信的那一套民主自由典范——是已经很努力了。
写到最后,我也渐渐理解柴静这一批知识分子所面临的尴尬处境。
他们从前站在穹顶之上,虽然嘴上说的是要给大众还原真相,是为民请愿,但内心真正追求的,不是启迪民智和改造社会,而是想通过操纵舆论,成为芸芸众生的意见领袖,来获得左右社会言论的权力,是享受被追捧的优越感。
本质上,他们从来没有在乎过百姓的真实想法,只在乎自己的想法能不能左右百姓而已。
时代车轮往前碾压,当这个世界真面目一点点呈现在大家面前,人民群众懂得越来越多时,那些曾经编织的谎言一戳即破。
民智开启,社会进步,曾是他们的「毕生理想追求」,最后却让他们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壤,充满了欧亨利式的荒诞结局。
如果要引用柴静的话来复述,那就是:人设是要靠神秘才能够维持的,曝光它就能失去所有的控制力,然后从空中塌落。
—— END ——